北风彻骨,残雪映照
年届花甲的母亲郑重地点燃了她亲手印制的纸钱,垂下了她花白的头颅,嘴唇翕动着
我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,她的纸钱是烧给姥姥和姥爷的呢?还是包括那个新娘?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灵的话,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?是骨肉相见的欢欣?还是路遇的淡漠?对这些已经在泥土里长眠的亲人们来说,隔着这么多的岁月和风烟,也许他们会指认这些他们流传下来的血脉,也许他们早已经超脱了这些……作为后人,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烧一些纸钱,奠一杯水酒,作为对他们给了我们生命的感恩吧?
那时候的天气是很冷的,可是每一个孩子都玩得热气腾腾的
下半夜,风势弱了
东海也像折腾乏了,平静地波澜不兴
乌里西奔和族人们,也各自伏身,打盹,睡眠
依照行辈巨细,顺序为祖先叩首
大人们在小孩叩首的功夫,会在一旁替儿童许着理想
蓄意祖先庇佑念书成功,工作有成
我定睛看着老陈,判断响之后,他将怎么倒下
他可能会倒向一边,左边或右边
倒向前边或后边的可能性也有,但相对要小一些
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
他不会猛然倒下,可能会像口袋倒地的情形一样,也可能会像土墙在雨中倒下时一样,有一个过程,但事实跟我想像的不一样,我感到非常吃惊
响之后,中间根本没有什么过程
这可能就是古书上常讲的“说时迟那时快”吧
响与人——不,一响应该就是尸体了——一下子倒了下去
没有倒向左边,也没有倒向右边,更没有倒向后面,而是,所有罪犯一律倒向了前边
我坐的那个位置,现在看来还是离得稍远了些,要不,一定能听到他们头脑着地时的咕咚声